來源:《三聯(lián)生活周刊》 2011-06-07 10:35:19
于杭(化名)的工作很忙碌,她查了一周的行程表,只能撥出一個午飯的時間接受采訪。這樣的工作強度到了周末也不停歇,自動轉為育兒頻道。周六早上要帶著4歲的孩子從北京的西四環(huán)開車到東三環(huán)外上雅馬哈音樂課,中午在車上睡一個半小時的午覺,下午繼續(xù)上美吉姆的運動課和藝術課,如果是不上藝術課的下午,孩子就要去上范陽畫室的繪畫課。周日上午要學一個小時的太極拳,下午全家到郊區(qū)租種的農場種地。雖然于杭自己也認為周末的早教課程在所有參加早教的孩子里面算多的了,可是她并不認為這是盲目。她告訴記者,孩子周末的繁忙行程,是根據(jù)“自己經濟情況和孩子的接受情況綜合判斷”。
育兒焦慮的源頭是親子之愛。在近代,隨著家庭經濟能力的增強和市場專業(yè)分工的細化,各種針對孩子能力開發(fā)的市場產品多樣化,給親子之愛增添了新的內容:培養(yǎng)理想化的完美孩子。當這個伴隨著家庭經濟能力的增強,被商業(yè)力量催生出的豪邁理想,與生育低潮導致的“一孩家庭”結合時,親子之愛的負面效應被放大了。在商業(yè)力量和生育低潮的共同作用下,產生了一代過度焦慮的父母。
“獨一代”和“獨二代”同堂
中國的獨生子女政策從上世紀70年代開始。它創(chuàng)造了減少相當于一個歐洲人口的控制奇跡,也創(chuàng)造了1。6億左右的獨生子女。至今對這一生育政策的社會評價,多集中在新生兒減少造成的人口紅利降低、社會結構老齡化和未富先老等經濟、社會問題,但如果結合成熟工業(yè)社會的心理學研究,可能會發(fā)現(xiàn),當?shù)谝淮毶优_始成為父母時,他們所經歷過的育兒模式,會對他們今日的育兒心理產生強大的影響。
國家人口計生委前主任張維慶曾表示,“十一五”時期(2006到2010年)中國面臨著第四次生育高峰。這一次嬰兒潮從2005年開始,大約將到2015年后結束。相比前幾次嬰兒潮,這一輪新生兒高峰在絕對數(shù)值上并不引人注目,但特殊之處在于,父母大都是上世紀70年代末和80年代出生,這正是中國計劃生育政策的起點。這意味著,中國的家庭結構中,第一次普遍出現(xiàn)了兩代獨生子女同處一室的局面。
在父母的保護下,幾乎未經風浪的“獨一代”們,因為育兒,要經歷一個嚴重的經濟危機的考驗。根據(jù)中國社科院2009年發(fā)布的全國主要城市白領工資標準,除了香港澳門外,白領收入最高的內地城市是上海:5550元/月,北京白領的平均收入為5200元/月。在CPI指數(shù)連年上漲的情況下,白領的平均月工資僅比2007年上漲200元左右。我們姑且以這個不太準確的平均數(shù)據(jù)作為基礎,來計算一下育兒在這些年輕白領父母的家庭開支中占據(jù)的比例。中國社科院社會學研究所的《青年研究》曾刊發(fā)了著名社會學家徐安琪的《孩子的經濟成本:轉型期的結構變化和優(yōu)化》的調研報告。報告稱,從直接經濟成本看,0~16歲孩子的撫養(yǎng)總成本將達到25萬元左右。如估算到子女上高等院校的家庭支出,則高達48萬元。估算30歲前的未婚不在讀的子女的總成本達到49萬元――這可以說,撫養(yǎng)子女的總經濟成本是驚人的。但是這個成本計算卻被輿論認為低估了北京、上海等大城市的養(yǎng)兒成本,如果算上孕產期的支出以及從孩子孕育到成長過程中父母因孩子誤工、減少流動、升遷等自身發(fā)展損失的間接經濟成本,孩子成年前的總成本估計要達100萬元。一個數(shù)據(jù)經常被用于描述改革開放的成果――我國城鎮(zhèn)家庭恩格爾系數(shù)已由1978年的57。5%下降到2005年的36。7%。但對一個生活在北京或上海的白領家庭,一個孩子的增加,每個月單奶粉費就要達到上千元,可以立刻讓我們在恩格爾系數(shù)上的社會進步消弭于無形。
不管是從育兒的經濟成本,還是從和上一輩的感情聯(lián)系來看,讓老年人幫助育兒都成為城市白領普遍采納的一種方式。按照一項在線數(shù)據(jù)的調查,尤其在北京上海這樣消費成本居高不下的超大型城市,老年人幫助育兒的家庭占到70%~80%。
三代同堂,其中兩代都是獨生子女,這是中國目前比較特殊的家庭結構。從好的方面看,兩代人共同養(yǎng)育孩子,這有助于育兒的安全和健康,以及整個家庭財富的增長。但這種模式在積累兩代人財富的同時,也積累了兩代人的焦慮――它們將共同作用到對同一個孩子的養(yǎng)育過程中。
緊缺之困
“獨一代”的父母,和“獨二代”的孩子之間相差了約30年。在這30年間,中國的社會結構和資源的種類與分布都發(fā)生了極大的變化。生產,喂養(yǎng),上幼兒園,上小學……看起來是再正常不過的育兒鏈條,但如果再循著傳統(tǒng)的路徑走,會發(fā)現(xiàn)意想不到的阻力。
孫楊是北京人,受過高等教育,在一家頗有聲譽的傳媒公司上班,不是舉目無親、全無資源,但當她從2010年開始懷孕后,她經歷了從未有過的焦慮感。
孫楊和丈夫遭遇了育兒鏈條上第一環(huán)的資源短缺。以協(xié)和醫(yī)院為例,“產科只有一、三、五開診,而且每天只有5個號”。孫楊的丈夫馬宇馳對記者說。資源的絕對短缺,還在網(wǎng)上催生了協(xié)和醫(yī)院產科掛號攻略這類信息指南。“那些早就等在大廳的人是前一天晚上醫(yī)院下班后就去排隊的,每人按先后順序給一個排隊的號,然后不能回家睡覺,因為整晚隔些時候就會有人出來點名,不在的人就被劃掉了。像馬宇馳那樣第二天早上才去的,不管多早都是連進大廳的資格都沒有。”孫楊對記者說。馬宇馳為此開了一個“一切為了孩子”的微博,他說:“我覺得我們就是現(xiàn)在最典型的父母,城市里長大的‘80后’、獨生子女、有一份收入還可以的穩(wěn)定工作,如果我們生孩子都這么難,北京城里那么多外來打工的,可怎么辦?我開一個微博是想跟朋友們交流、分享我的心情,也想記錄整個生命誕生的過程。”
如果把育兒焦慮癥的爆發(fā)點分為幾個階段,生育難不過是第一個門檻。嬰兒潮通常被用來解釋――70年代生人的平均生育年齡推后,導致與“80后”的生育高峰出現(xiàn)了重疊。但這種解釋可能夸大了生理上的不可抗因素,而掩蓋了我們社會公共服務的供給不足。實際上,產科掛號難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北京的產科大夫嚴重短缺。北京婦產醫(yī)院產科主任醫(yī)師王琪告訴記者,作為醫(yī)療糾紛的重災區(qū),產科工作辛苦,風險較大,而待遇卻很低。產科醫(yī)生24小時接診,夜里常被叫起,精神長期緊張,容易發(fā)生差錯事故,導致產科醫(yī)生流失嚴重。一些大型三甲醫(yī)院產科床位不足40張,有些甚至與外科共用手術室。由于高級人才短缺,很多醫(yī)院產科缺乏處理疑難雜癥的經驗,不愿接收危重病人。于是,大量產婦集聚?漆t(yī)院,出現(xiàn)了就醫(yī)難。
相似的情況出現(xiàn)在育兒鏈條的下一環(huán)。2007至2009年,北京市的新生兒有41。575萬人。他們將從2010年開始陸續(xù)進入幼兒園。而從2009年北京市合法幼兒園的在園人數(shù)看,北京能提供的幼兒園學位數(shù)約為24。8萬人。這意味著,北京的幼兒園學位缺口,約為17萬名。當然,在已經市場化的學前教育領域,選擇收費在5000元以上的高檔幼兒園,可能會讓競爭減少,但會遭遇到老一輩父母生活經驗的質疑。要知道,在他們養(yǎng)育“獨一代”的80年代,正是計劃經濟下公共資源的巔峰期。街道幼兒園、機關幼兒園、企業(yè)幼兒園、托兒所、學前班,各種形式和主體的學前教育琳瑯滿目。從全國范圍看,80年代光街道幼兒園就有10萬所(這一數(shù)據(jù)在2007年變?yōu)?萬所),而且收費低廉。一個學期的學費兩塊錢,這是讓上一輩父母念念不忘的收費標準。如果選擇眾多正規(guī)體系外的“山寨”幼兒園或者家托,在食品安全與治安問題頻發(fā)的今天,體制內有監(jiān)管的尚不可靠,體制外的更難以信任――誰來為你孩子的安全負責?
這是中國育兒焦慮癥的核心。教育自古以來就是中國普通家庭的孩子最重要的上升通道,但如果循著上一代的既有路徑,卻要遭遇即便拿錢也難以解決的激烈競爭。
選擇之難
如果說學校教育是育兒的必需品,中國的年輕父母面臨著供不應求的困境,那在育兒的副產品上,他們面臨的則是選擇太多的焦慮。
一句有關育兒深入人心的說法是,“不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結合“獨一代”的成長史,這句話足以成為鞭策新一代父母的警世恒言。70年代人背負著父母的期望,在競爭中長大并在競爭中持續(xù)前行,他們承受的壓力,是以前年代的人所無法相比的。雖然每個真心愛孩子的父母都會認同,孩子不應該成為標榜的工具,但如果孩子的競爭力就是父母文化程度和教育力量,以及對孩子負責程度的競爭,那么把孩子當成自己一件偉大的作品互相炫耀攀比,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可恥的事情。
“70后”“80后”的父母大多經歷了自己父母望子成龍、考試激烈競爭的少年時代,他們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再被應試教育和功利性學習所壓迫,極力強調培養(yǎng)的是孩子們基本素質和能力,可這些基本素質又包括繪畫、音樂、體育等許多方面十八般武藝。于杭覺得,自己和丈夫都是體制內的人,體制內有體制內的好處,但是她希望自己的寶寶將來除了工作有自己喜歡的領域,還能自由度大一些,而這些都是以這些課程所培養(yǎng)的素質為基礎的,這又是另外一種望子成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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