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和成長都是需要學(xué)習(xí)的

　　結(jié)婚7年，女兒10歲。是的，她們沒有血緣關(guān)系。這個讓女孩嘴里心里?“我有新媽媽了，可我一點都不喜歡她……”電視鏡頭里那個倔強地拒絕著后母撫愛的小姑娘，總會讓仇曉琳不由想起自己和女兒半衣之間的種種情境。

　　顯而易見地，讓一個習(xí)慣了母愛缺席的孩子重新接受新媽媽加入的生活，當(dāng)然不會像廣告片里幾個鏡頭轉(zhuǎn)換那么簡單。

　　愛上半衣所以愛上她的父親

　　有些事情發(fā)生得太自然，回頭一想，大概也只能用“緣份”兩個字來解釋。

　　話還得從8年前的那次公司聚會開始說起。曉琳和一大幫同事去另一個同事家串門，一進門便看到他的女兒，那個名叫半衣的2歲小精靈。這個小女孩不知哪里那么惹曉琳疼愛，“或許是她的眼神吧，不像其他的孩子那么明亮活潑。”曉琳后來分析說。憂郁在一個兩歲孩子純凈的眼眸里，顯得格外沉重，“我忽然在她身上看到了小時的自己。”

　　大學(xué)里，曉琳的媽媽愛上了自己的老師。但那樣的年代是容不下這種愛情的，兩人絕不可以結(jié)婚，于是四川女孩被無情地分到了東北。幸福是那樣短暫，媽媽流著眼淚想，不能讓我的女兒是私生女呀。于是，媽媽結(jié)婚了，曉琳有了養(yǎng)父。

　　可想而知，在這樣的家庭里長大，曉琳從小習(xí)慣了堅強和獨立。但她覺得自己從心底缺乏安全感，朋友們也覺得，曉琳的眼底深處有憂郁。以后每次看著半衣的眼睛，曉琳心底就有一種沖動，她想讓這個孩子快樂起來。

　　因為和半衣的接近，也因為在一個辦公室里工作，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曉琳開始喜歡上了半衣的父親，這個獨自拉扯著女兒的離婚男人。直到現(xiàn)在，曉琳也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先愛上了這個男人還是先愛上了他的孩子。但這些已不再重要。

　　知道曉琳想和一個離過婚、有孩子的男人結(jié)婚，周圍反對的聲音不少，“我想做的事不太會在意別人怎么想。”在父母不幸的婚姻中長大，曉琳依然相信愛情。“婚姻不幸，只是因為沒有找到屬于他的那個人。”曉琳對這一點深信不移。

　　愛是清醒和不嬌縱

　　結(jié)婚以后，因為單位的規(guī)定，兩個人必須有一個離開。曉琳說，那我走吧。于是從國企來到了外企。這一變，薪水和壓力都翻了一番。面對變化，曉琳想的是如何在最快的時間內(nèi)迎頭趕上。

　　變化的當(dāng)然不僅是工作。生活的變化同時到來，而且不可預(yù)期性顯然更大。曉琳一過門就當(dāng)了這個3歲女孩的后媽，經(jīng)驗自然是談不上，靠的全是一個女人的天性和直覺，靠的是“如果可以重來一次，我會想要什么樣的童年”的設(shè)身處地。

　　剛結(jié)婚的時候，半衣適應(yīng)不了睡單獨的房間，可能每個孩子都要經(jīng)過這樣的心理斷奶期,但對于一個從前失去母親的照顧一直和爸爸睡的孩子來說，新媽媽的到來無疑是搶走了本來屬于她的那份愛。曉琳很細心,孩子表情中的一點細微變化都會被她敏感地捕捉到。既然成了媽媽，就要承擔(dān)媽媽應(yīng)該承擔(dān)的責(zé)任。

　　孩子和爸爸分開睡以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曉琳都是要在半衣睡覺之前給她講一晚上故事，直到孩子在自己的小床上睡著了才會回到自己的房間。有時因為加班太勞累，故事講到一半就在孩子的身邊睡著了，醒來已是大天亮。半衣和新媽媽的感情也就是在這一點一滴的積累中建立起來的。

　　和曉琳談話，老是能聽到“半衣”兩個字。半衣兩歲半開始整托。半衣比正常的孩子愛哭。半衣小時候總是生病。曉琳老得把孩子往家里接，看著剛剛縫了三針的小女孩哭得累了睡在自己懷里，曉琳覺得，自己的臂膀是強壯的。累，但她心甘情愿。最累的是先生出差的日子，照顧著孩子，曉琳每天還得清清爽爽地去上班。回想起來，曉琳并不覺得自己在刻意地做著什么，好像在一個孩子面前，一個成人，一個女人，一個母親，就應(yīng)該做好這一切。

　　一切重大的家庭決策，女兒永遠被擺在NO.1的位置上。周圍的鄰居都感嘆：“這孩子真有福氣，攤上曉琳這么一個后媽。”每到這時，曉琳都會回答道，“半衣也是我的福氣，你們不知道她帶給了我多少快樂。”

　　曉琳的話是當(dāng)真的。熱愛音樂的曉琳從小就開始和女兒“共同發(fā)展”各自的音樂才能。曉琳喜歡唱歌劇，而半衣從小就在媽媽的指導(dǎo)下學(xué)習(xí)鋼琴和長笛。鄰居們經(jīng)常聽到房間里傳出母女兩個一高一低的美妙和聲。

　　孩子呀呀學(xué)語后不久，曉琳就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孩子張開雙臂對她喊出的媽媽的稱呼。這個神圣的稱謂曉琳并沒有感到有什么不適應(yīng)，她承擔(dān)的難道不是一個真正的母親所應(yīng)該承擔(dān)的一切嗎？對孩子的愛，她一點不比任何一個親生母親少。而在這份愛中，如果說有什么不同之處，就是除了愛本身，還有一份其他母親也許不具備的理智和清醒。所以，從小到大，曉琳和丈夫從未刻意隱瞞過她和生母的關(guān)系。

　　在街上碰到，你會以為這是一個普通的幸福的三口之家，一個女兒長得更像爸爸的三口之家。但曉琳從不混淆自己的身份，她愛半衣，但她不想把半衣?lián)�為己有。她告訴半衣：我會把你培養(yǎng)到18歲，讓你能夠自主自立地選擇以后的生活。到那時，你應(yīng)該去贍養(yǎng)你的生母。

　　就這樣坦白地跟孩子交談。10歲，開始談到死亡。

　　“媽媽，你老了怎么辦呀？”

　　“媽媽老了會死的。”

　　半衣傷感：“那不行。我不讓你死。”

　　“死是最自然的事，誰都躲不過。媽媽的靈魂會升天，在一個美麗的地方看著你。”

　　這樣的坦白是需要勇氣和智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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